福地一词源于道教,道家讲福地是讲能修炼成仙的地方或神仙居住的地方。据传中国道教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洞天福地”的观念大约形成于东晋以前。唐代司马承祯的《天地宫府图》中,不但把所有洞天福地绘了图,而且列出了领治的仙人。①唐末五代道教学家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所记“七十二福地”较《天地宫府图》中“七十二福地”有新的突破。杜氏将前人未列入的武当山、龙虎山、崆峒山、崂山、章观山(后作“彰观山”)等17处道教名山补入“七十二福地”之中。②由此推知道教关于“七十二福地”的传说,可能不只一种。据《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载:“章观山,在澧州澧阳县”(今属津市所辖)。
近年来,因涉及地方文化旅游资源开发,各地关于福地文化的研究也越来越火热。湖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刘国强先生在《湖南十八洞天福地考》中对湖南的“洞天福地”做了考证。他认为津市彰龙山是道教第四十八福地。③拜读其文,颇感遗憾。其文关于第四十八福地章节中错误较多,既有地理常识方面的,还有考据方面的。刘先生根据唐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七十二福地》和唐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七十二福地》记述,将道教第四十八福地,醴陵彰龙山误置于“津市”名下。其实,据唐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记载:“第四十八彰龙山。在潭州澧陵县北,属臧先生治之”。早已明确说明第四十八福地在潭州(今长沙、湘潭一带)醴(“澧”、“醴”相通)陵县,并指出是属于臧仙人修炼的地方。臧、彰声近,久之,便称彰仙,所以醴陵彰龙山又叫彰仙岭。而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中所记的福地章观山在澧州澧阳县(今澧县、津市一带)。潭州醴陵县与澧州澧阳县相隔近千里,从地理上我们完全可以判断出潭州醴陵彰龙山和澧州澧阳章观山是不能混淆的两处福地。刘先生称彰龙山古称彰观山,现名关山。这一说法更让人疑惑,笔者遍阅地方史籍,从古至今津市彰观山(关山)绝无彰龙山一说。刘先生文中称关山是唐代黄道中、范灵两真人修炼升天之地。然而史料中记载津市关山实为宋代黄、范二真人修炼的地方。与唐代臧仙人修炼的醴陵彰龙山显然是不同的两个地方,醴陵彰龙山与津市彰观山绝不能混为一谈,张冠李戴。明万历年间的地方志《澧纪》也明确记载津市彰观山为道教第四十四福地。明《澧纪》还收录了郡人刘崇文《彰观山》诗一首④:
羽客开玄圃,丹炉发紫华。
逍遥云外侣,缥缈画中家。
笑拾金光草,醉搴若木花。
秋风跨黄鹄,长啸人烟霞。
综上所述,津市彰观山是道教第四十四福地之说已显而易见,本无须置疑。刘先生将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记载的四十八福地醴陵彰龙山与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所记的澧阳彰观山混为一谈显然是错误的。但是笔者本着严谨的态度又查阅了明代天顺年间官修的地理志《大明一统志》,检索到潭州彰龙山和澧州彰观山两地的记载:其一“章仙山,在醴陵县东北七十里,一名彰龙山,《道书》七十二福地之一。世传臧真人得道之所,后讹臧为章”;其二“彰观山,在澧州东一十五里,乃四十四福地,即宋明道中黄道冲、范灵二仙飞升处,上有宁极观,溪流九曲,萦绕前后。”⑤后刊的嘉靖《湖广图经志书》,⑥隆庆《岳州府志》⑦,万历《澧纪》⑧及清同治《直隶澧州志》⑨等书都袭此说,只是《岳州府志》误“彰”作“彭”,是因两字形近致误。
明代官修的地理总志中关于两处福地的记载应该是可信的,与地方志也相吻合。由此可见,津市彰观山应属道教第四十四福地可以定论了。况且,醴陵市政府多年前已明确将彰龙山做为道教第四十八福地宣传推介。如果我们还以讹传讹,争抢福地,既浪费财物,又不利地方团结。因此,我们在深入挖掘宣传好本土文化的同时,应以严谨治学的态度尊重历史,做到有理有据。津市要打造的福地文化是道教第四十四福地——彰观山(关山)福地。关山福地与其它高山大阜相比,不啻一个小土坵。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关山声名远播,自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奇伟绮丽的自然风光以及历史底蕴深厚的人文背景。“关山烟树”为澧州外八景之一,久负盛名。前人用“经雨乍迷投宿鸟,笼云环锁采芝人”来描绘它神话般的瑰丽景色。“关山潭”幽奇深邃,引人入胜;“中武当”道观、“古大同寺”高古空灵,恍如仙境。而雌雄井、白龙井、关山龙神庙更因其奇特的自然景象、动人的民间传说、美妙的神话故事而使人神往。山光潭影,闲云野鹤,置身其境,超然物外。在明代,关山更因一位显赫家族华阳王家族的到来而遐迩闻名。华阳王一来便相中了关山这块风水宝地,将其辟为园囿,供王室成员游乐休憩。华阳王在关山遍植果木花草,人们称之为“御果园”。
现在,关山福地恰好位于城市规划中的中武当森林公园内,津市市政府已将中武当森林公园申报为国家级森林公园,宣传推介关山福地文化无疑是画龙点睛之笔。一条具有文化特色,充满故事的旅游线路才会富有生动感,才会让游客在风光旖旎林木青翠的中武当森林公园流连忘返。如何保护利用好关山福地文化,如何把关山一带动人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融入到旅游线路中。还有待于我们实地考察、收集整理作出保护利用规划。向外推介关山福地——中武当森林公园将是扩大津市文化旅游宣传的一个好课题。
注释:
①(唐)司马承祯撰:《天地宫府图》,载(宋)张君房:《云笈七签》卷二十七,“洞天福地部”。《道藏》第二十二册,第203页,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
②(唐)杜光庭:《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道藏》第十一册,第59页,文物出版社、上海书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影印。
③刘国强:《湖南十八洞天福地考》,《中国道教》2003年第4期。
④(明·万历)高尚志等撰;高守泉校注:《〈澧纪〉校注》卷之十三“澧山诸迹”,第548页,名家出版社,2010年。
⑤(明·天顺)李贤、彭时等:《大明一统志》卷六十三“长沙府”、卷六十二“岳州府”,台联国风出版社,1977年影印。
⑥(明·嘉靖):《湖广图经志书》卷七“岳州”,第689页,《日本藏中国罕见地方志丛刊》,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影印。
⑦(明·隆庆):《岳州府志》卷七“职方考·山川”,《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刊》,上海古籍书店,1963年影印。
⑧(明·万历)高尚志等撰;高守泉校注:《〈澧纪〉校注》卷之十三“澧山诸迹”第548页,名家出版社,2010年。
⑨(清·同治)《直隶澧州志》卷三“山川”,第118页,澧县档案馆整理翻印,198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