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由于国内艺术市场收藏的火热,更因元青花存世之稀,元代青花瓷器已被炒得沸沸扬扬。又因为大量仿品充斥收藏市场,关于元青花的真假之辩更是不休。国内的文物专家对于民间收藏的元青花基本持否定的态度,其实,历年来都有部分出土的文物已被民间收藏,其中也不能排除有元青花存在的可能性,只是少之又少罢了。1996年12月湖南常德澧县余家牌坊附近,当地砖厂工人在一台地取土时挖出了一个铜罐,上面覆盖铜洗一只,罐里面装有元青花狮纽香炉一只、元青花双耳梅花纹带座瓶一对、元影青瓷塑狮子一对。当时分别被工人拿走,后来被当地文物部门追回,现收藏于常德市博物馆。本文特介绍其中的几件元代青花瓷器与同好共赏。
一 、元青花狮纽香炉 (图一)
通高17.5厘米,器盖口径7.3厘米,炉口径8.6厘米。平沿直口,束颈,对称朝冠耳,鼓腹下收,平底,底部外圈未施釉(图二),腹下三足鼎立。釉色白里泛青,肥厚颖润,炉内未施釉。青花色调青蓝发灰,色料浓处闪铁锈斑,铁绣斑用手抚之有凹凸感。露胎处泛火石红,并散布星状大小黑点。香炉共有五层图案,盖上方堆塑戏球状狮钮,其形象栩栩如生,狮口微张,眼睛炯炯有神,毛发翻卷起伏有度,肢爪弯卷,凹凸有致。狮纽刻画得如此形象生动,表现了工匠们非凡的技艺。狮身下方盖面饰卷草纹一周。腹部主体纹饰为一组缠枝扁菊花和一组缠枝栀子花,画面中菊花迎风摇曳,傲然绽放。主体纹饰上下以旋纹分开,饰卷草等辅助纹饰。画风酣畅淋漓,笔法流畅简朴,干脆利落。实笔画线,与明代的小笔触点明显不同,所画菊花花瓣留白边(图三),所有图画的特点符合元代的画风。2005年内蒙古集宁路元代古城遗址曾出土一把梨式壶,壶盖上也塑有一只昂首曲尾狮的造型,可见狮的造型在元代瓷器中已被广泛采用了。该器物造型古朴典雅,形神兼备,灵气飞扬,它既是焚香礼佛的吉祥物,又是一件海内外罕见的元青花艺术珍品。
二、 元青花双耳梅花纹带座瓶(图四)
共2件。通高22.3厘米,瓶高15.3厘米,口径3.2厘米。圆唇,细长颈,颈口沿部两侧有对称“S”形双耳,鼓腹,高圈足。足与底座相连,器座摹仿宋、元家具曲足几的形态,六方形面,束腰,有六只弯腿,足下有托泥。器座底部未施釉,灰白色胎,露胎处泛火石红,并散布星状大小黑点。釉色白里泛青,肥厚颖润。青花色调青蓝发灰,钴料浓处闪铁锈斑,抚摸有凹凸感,为典型的国产高锰高铁型青料。器表采用多层装饰带的手法,纹饰自上而下分为八层,中间隔以弦纹。主体纹饰为元代常见的月影梅,花丛中斜挂一弯月,梅花花瓣留白边,月为空心月。主体纹饰上下按层次辅以钱纹、卷草纹、单回纹等做装饰。其画面布局繁缛,层次丰富。纹饰简洁疏朗,笔法流畅简朴,一气呵成。此瓶身与座可拆卸分离,单独摆放。双耳带座瓶与狮钮带盖三足香炉同时出土,应该属于同一套供器。双耳连座瓶结构独具匠心,给人以古拙的美感。是元代景德镇青花瓷器成功佳作。
众所周知,元代青花是上世纪50年代由美国学者波普根据一件记有年代铭文的青花云龙纹象耳瓶,对照国外博物馆的藏品进行比较得出的结论,从而确立了以“至正型”为标准的元青花成熟器。目前国内研究元青花的学者将元青花分为前、后两期,以14世纪40年代为时间界限。早期的以现藏九江博物馆的延祐六年青花牡丹塔式盖罐为代表,此类器多小件,纹饰布局疏朗,多为国产青料所绘,呈色较清淡。晚期的以湖南常德出土的“蒙恬将军”玉壶春瓶、青花鱼藻纹盘做代表,此类器多大件,布局繁密,多为进口青料所绘,此期国产料多用于一般日常用器。经比较,澧县出土的几件元青花和收藏在九江博物馆的至正十一年墓出土的菊花纹带座香炉风格较相似,但是至正十一年墓出土的香炉所画菊花纹花蕊为螺旋状,而澧县出土的香炉菊花纹花蕊绘成网格状,网格状花蕊应属于元代后期至明洪武的风格。因此,澧县出土的元青花时代略晚,应归纳于元代后期。元代青花国产料有两种,一种是高锰高铁型青料,一种是高锰低铁型青料,目前这两种国产青料的出现有无早晚关系尚无定论。澧县出土的元青花则属于国产高锰高铁型青料绘制。笔者认为目前有部分研究者仅从元青花用料上片面地判断早晚关系是值得商榷的,因为从理论上分析,早、晚两期都有可能存在进口料和国产料同时使用的情况。在捡到的元青花瓷片上,也发现有国产料和进口料并用的情况,当然捡到的瓷片也不能证明是早期的,但我们也不能看到国产料就认为是早期的元青花,应该是结合绘画风格等方面综合分析。我们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不断的发现,迟早会揭开元青花的层层迷雾。分析澧县出土元青花的特征,笔者认为有如下几个特征值得研究者关注:一是在制作工艺上这批瓷器表现为胎体厚重,胎泥较粗,器底露火石红,灰白色胎由于底部粘沙泛黄呈米糊状,不讲究修胎。香炉的肚脐状底,在同期的景德镇和龙泉窑产品中常见。二是施釉肥厚,釉面莹润如玉。同一种青料,因为用料浓淡的缘故,烧制成器后反馈给我们的信息不一样,对两件双耳带座瓶的青花发色进行比较,可见一斑。青料色浓处见铁锈斑,用手摸有凹凸感,迎光斜视泛“锡光”,这种自然光泽的把握度是现代仿品难以达到的,认为仿品已达到一定水平是因为我们真品看得太少。三是元代画风明显,画风酣畅淋漓,笔画流畅简朴,两笔相交处色块较深,起笔收笔处呈褐色小圆珠,喜画单回纹,所绘花瓣留有一道白边,画月亮画成空心月。上述三点都可做我们断代的依据。(执笔:彭佳、摄影:徐小林)
原载于《收藏家》
2008年第6期
2014年2月1日